【凯千】流动的糖浆（中）
03
你以谎言为饵，我却并不以诱哄为食。
不会有人比我更清楚那虚假的美味下是何等尖锐伤人的钩。
04
他十二岁之前一直被泡在培育缸里，无数冰冷的数据线连接上他的身体，在沉睡的十二年里，一直对他输入他必须学会的知识。
只要被灌以财产和物品的自我认知，他们就能成为合格的商品被贩卖。
这是一个人类之间达成共识的谎言，他们并不是没有智慧的低级造物，相反，他们拥有和人类一样的高等智慧。为了掩盖这一事实，只要篡改他们的自我认知就好，毕竟每一条人鱼都没有自主去认识世界的能力，他们从出生起就被锁在培育缸里。于是人类就将利于自身的知识输入人鱼的脑中，当他们认为自己是某种物品时，他们就会心安理得地被使用。
千智赫很早就知道了，也许是某条数据线的故障，他并没有被输入错误的自我认知，除此之外的其他的有关世界的认知都被他好好吸收，从而自主产生了他对于世界和自己的认知。
无论是以何种形式产生于这个世界，但既然他存在于此，他就拥有追求幸福的权力。
可悲的是，他并没有追求幸福的能力。
他只能在恒温的培育液中抱紧自己，祈祷自己遇到好的主人。
可想而知，Karry的行为对他造成了多大伤害，他将关于幸福的所有期望寄托在Karry身上，结果对方一句话就毁了所有的可能。但这些事情他无人可以诉说，只能张开嘴，无声地将话语传给咸涩的海水。
05
“嘿，我错了，你很漂亮。”
靠在水箱边的千智赫疑惑地抬起头，就看到趴在敞口的水箱边缘俯身对他笑的Karry。
Karry着迷地望着千智赫将全部光亮纳入其中的浅棕色的瞳孔，当千智赫在水中游动时，他那随着光影变幻深浅不一的眼眸就像坠入水中的糖浆，缓缓流动。
千智赫只扫了一眼，就直接钻进了水中，临了尾巴加速时还不忘甩Karry一身水。
“。。。。。。”Karry盯着再次消失在视线里的浅蓝色鱼尾，无语至极。
“放弃吧。”马思远拍了拍他的肩，“你再来，估计他连我都不理了。”
“我到底做错了什么啊，不就是说他丑吗？况且凭良心说，他当年长得确实不好看啊。“
”我当时长得确实不好看。“千智赫不知何时从水里冒了出来，双臂叠放在水箱边缘，露出光裸白皙的上身。
”真正让我恨你的是你抛弃了我。“你毁了我，差点。
Karry被千智赫微眯的凤眼瞧得无端后背发寒，那双枫糖色的眼睛覆上一层厚重的阴影，幽深得像烧过火的糖浆，直教人尝了发苦。
06
你的赞美不过是廉价的饵，散发着空洞的香气，但我是见过你的钩的，又怎么会上当。
你想要美艳无知的猎物就尽情去寻找吧。
既然已经有了灵魂，我怎么会让人轻贱我的躯壳？它是属于我的灵魂的，而不是任何购买它的人。
因为它从来就不能被购买。
07
——“Karry，你知道童话里的人以什么为食吗？”
——“爱情？”
——“差不多。”
“是爱人的心脏啊。”
08
那么，你愿意挖出你的心为饵，去引诱一个骄傲的灵魂上钩吗？
